叱咤风云的潮凝真君,如今是连一条毫无灵智的毒蛇都能欺辱了。
毒牙触碰到秦江月修长的手指之前,薛宁扑了过来。
如同为了保护学生扑向歹徒的尖刀时一样。
原身再怎么实力不济,到底是无争仙府大能的女儿,处置没有灵智的普通毒蛇还是没问题的。
黑蛇七寸被红光打伤,无力作恶,扭曲着身体消失在树丛之中。
这里潮湿得要命,除了毒蛇恐怕还有不少其他毒虫,薛宁不是穿书后第一次使用法力,但还是第一次用来伤敌,心跳得很重很快。
她看看手指,颇为劫后余生地甩了甩,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平复一些后就按住了轮椅的扶手,想把它转个方向,将睡着的秦江月推到屋里去。
住所再简陋朴素,至少可以遮风挡雨避开毒虫。
这树荫密得艳阳光芒都变成了斑驳光影,一切沉寂得如同主人走向灭亡的生命。
一下子把人给整低落了。
正要行动,突然浑身一凛,好像被倾泻的月光席卷全身,寒得背后发颤。
薛宁一挪眼,对上秦江月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那实在是一双安静且孤独的眼睛。
哪怕走到了绝路上,从神坛之上坠落而下,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颓废或自我厌弃。
有种无惧生死,堪破全局的从容和自信。
薛宁有点不敢看那双眼睛,对视的一刹那,好像全部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一样。
她匆忙地避开那双眼,发觉手已在他醒来的那一瞬本能地缩了回来。
手脚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这完全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原身疯狂地榨取着秦江月的一切,但生理上,她还是在惧怕他。
是弱者对于强者的惧怕。
可强者陨落了,已经连站起来躲开她避之不见都做不到。
他需要自己转动轮椅的扶手,一点点回到屋里去。
秦江月正在这么做。
轮椅之下路面不平,是巨树的枝干和周围的藤蔓,他转得实在艰难。
薛宁看着他的侧影,没看出什么狼狈之色,他眉宇平静俊美,黑色的广袖宽袍,同色的缎带勒紧了瘦而有力的腰身,倾泻过肩的墨发,因为用力而微微躬起的背和敞开的衣襟……薛宁飞快地一瞥,瞥见了横跨他大半个胸口的白色绸布。
那底下的伤口一定很恐怖。
“我来吧。”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招呼,干脆直接干活。
从前一个只能靠秦江月庇护生存的人,如今却能不顾他的意愿,操纵他的去留了。
秦江月手僵了一瞬,很快恢复从容。
简陋住所的木门越来越近,他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在此白费功夫。”
白费功夫指的自然是薛宁这一系列反常的友善举动。
通常这个时候,在所有人的印象当中,薛宁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要她帮忙?不如杀了她。
原书里她也确实是落井下石了,甚至迫不及待,没等到秦江月来后山,退婚书就送到了他和府主面前。
秦江月料到她会做什么,只是也没想到她会亲自来一趟,甚至还能等到这个时候才来。
他不疾不徐,有礼有节地说:“之前给你的东西,你可以继续收着。你我的婚约自然作废,你不必有什么担心。待我死后,孤月峰你怕是不能继续住,但你是师尊的女儿,府主不会不给你容身之处。哪怕府主不给,你如今拥有的,也足以让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前提是不作死。
如果原身后面没有为了抢男人不择手段地陷害女主,也不至于出事了还没人来帮忙,死得那么惨。
现在问题是,薛宁肯定不会那么干,但她担心剧情兜兜转转还是会那么发展。
话说到这里,秦江月再次沉默下来,木门近在咫尺,路面也平整一些,他试图自己推着轮椅回去,但薛宁没有放手。
她想起见到秦江月时他闭着眼的样子。
那哪像是睡着了呢?
那就跟已经入殓了一样。
哪怕依然镇定平静,可还是没了道场前那意气风发万夫莫敌的气势。
他还是受到了影响的。
有谁能在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之后,依然安之若素的呢?
只是秦江月能忍常人所不能,没表现出任何痕迹罢了。
越是不表露出痕迹,越是平静,越是无尽的压抑,找不到出口的压抑。
想到原书里女主来照顾他,他也是日日推拒,甚至罕见地失礼冷待让她走,薛宁也预料到了他此刻的拒之千里。
“‘待你死后’……所以真的没有任何回转可能了?”
她这个措辞就像是金饭碗要砸了,颇有些不甘心,并不有违人设。
秦江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