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见他正眺望着远方。

&esp;&esp;晨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冠冕上，十二冕旒落下些阴影，有少许落在他的眼眸里，映得那双狭长的眼愈发幽深。

&esp;&esp;他已年过不惑，鬓角处带了些银霜，眼尾也出现了几许纹路，但这一刻他是无比的意气风发。

&esp;&esp;朝臣在跪拜，钟乐庆祝他登基为帝，“殷”字旗纛在风中翻飞，也送上祝贺。

&esp;&esp;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1

&esp;&esp;许是裴莺许久未应，也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霍霆山转过头看，看着裴莺的眼睛，笑着又说了遍，“我与夫人共天下。”

&esp;&esp;后来裴莺回忆起登基的这一天，除了头很重、累得慌以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登天台上霍霆山带着笑意的眼。

&esp;&esp;这个已登基为帝、成为一国太祖的男人笑着对她说，与她共天下。

&esp;&esp;他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点也没变。

&esp;&esp;

&esp;&esp;而如裴莺之前料想的那般，立夏过后，霍霆山和她再次迎来了一段忙碌期。

&esp;&esp;皇帝真不是那么好当，尤其是在科举政策公布后，霍霆山每日都早起晚归，意料之中的，新政遭受到了一些阻力。

&esp;&esp;世家都看得出，科举一旦实行，由门阀控制的官途将会受到毁灭性冲击。

&esp;&esp;来自长安权贵的反抗声不小，然而，都没什么用。

&esp;&esp;能开国的帝王，手中必然掌控着军权，尤其霍霆山向来态度强硬，他直接挑了个跳得最厉害的世家来开刀。

&esp;&esp;鲜血染红了长安城的街道，其他锦衣玉食的世家被霍霆山的雷霆手段狠狠吓了一跳。

&esp;&esp;霍霆山这边强硬，裴莺那边则怀柔。

&esp;&esp;贵妇的茶会再次组织起来。

&esp;&esp;会间，裴莺对着一众贵妇惆怅叹气：“陛下他以前行军打仗惯了，雷厉风行，性子急了些，其实他只想推行新政，对那王家倒无什意见。众位莫要担心，尔等夫君为国家肱骨，陛下他尤爱国家栋梁，还等着众位的郎君为民请命呢。”

&esp;&esp;王家，就是那个跳得最厉害，被霍霆山抓出来杀鸡儆猴的。

&esp;&esp;而裴莺说的这番话，前半段在场各位贵妇半个字都不信。

&esp;&esp;对那王家倒无什意见？

&esp;&esp;没意见还能将王家主家抄了？

&esp;&esp;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仿佛只是一夜之间，长安王氏就没落了。

&esp;&esp;但是再听后半段，一众贵妇还有什么不明的，今日这场宴会名为赏花，实则是敲打。

&esp;&esp;科举的新政势在必行，若不服，那就不是为民请命的“栋梁”了，只管等着挨刀吧。曾经手握大军的纪党都没斗过那位，他们这些只养了点部曲的世家怎敢以卵击石？

&esp;&esp;许多贵妇心里发苦，然而面上还得挂上笑脸，把场子暖下去。

&esp;&esp;待宴罢，裴莺揉了揉脖子，今日为了设宴，她的妆发一点也不含糊，发饰戴了不少，金灿灿的好看是好看，但特别重。

&esp;&esp;“圣上驾到。”殿外有人高声喊。

&esp;&esp;正在揉着脖子的裴莺稍愣，抬眸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殿外走入。